纵使一夜风吹去

[刘卫]此心安处04

考据废啊,,。

04


刘彻的动作极轻极柔,其实并不难受,只是初经人事余韵未消的生理反应让卫青大颗大颗地掉出泪来。刘彻趴在一旁嘲笑他,他也无力辩白。


刘彻在他昏昏欲睡之际强行拎着他套上一件里衣。笨拙地为他系着衣带。反应过来皇帝陛下在做什么,卫青一下惊坐而起。


刘彻也吓了一跳:“干什么!”


“陛下。。。”


“陛什么下,要么睡要么起来跟朕去洗洗。”


卫青生性爱洁,被他一提醒,顿时觉得身上遍布被刘彻啃咬过后又风干的口水印。两腿之间还有一片难以启齿的滑腻感。于是道声“谢陛下。”掀被起身。


哪知甫一站立,顿觉腿根发软。


刘彻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地看着他强作镇定地慢慢坐回床边。


“哎。。。朕的小将军明天骑不了马咯!”说罢忍不住大笑出声。好心地捞起他向着侧室早备好的浴桶走去。


刘彻把他丢进水里之后就不知所踪,桶下垫着碳火,水不至凉。在他又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刘彻穿戴整齐风风火火的出现了。


湿淋淋地被捞起来,匆匆擦干套上衣服。刘彻又扔过来一件大氅勒令他披上。轻道一句“跟我来”。两人吹熄殿内灯烛,刘彻端起最后一盏蜡。喊了卫青一声,向他伸出一只手。


“过来,跟着我。”


望着天子在幽微光晕中向自己摊开的手掌。卫青一时有些恍惚。他幼时在生父处多受欺凌,回到母亲身边已不算年幼。为了不给家中增负,成为平阳侯府年纪最小的杂役。后被公主看中选作童骑,到今日。。。与天子共谋大事,记忆中竟鲜少被这般珍而重之的对待。


他凑到近前,在身侧犹豫着畏缩不前的手被刘彻不由分说地抓过握住。掩饰着伸出另一只手欲接过他手中灯盏。


“陛下,让臣来吧。”


“少废话,这里我可比你熟。”


说完拉着人就着手中一抹微光摸向正殿的御座处。卫青早已习惯了刘彻好话从不好好说的脾性。笑着摇了摇头,


走得近了,卫青才发现,龙椅被连座向一侧挪开几尺距离。原来被挡住的地方,赫然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。刘彻得意地举着蜡看他一脸震惊的表情。打了个呼哨,密道内传来三下规律的敲击声,随即入口透出些许光亮,刘彻拉好卫青,顺石阶步下。春陀提着灯笼迎上来见礼。卫青一看,竟是早先的掌灯宦者。


春陀见这情形,不禁有些惊诧。刘彻半夜匆匆让自己亲自安排汤浴,也不让侍候,如今看少年面带倦色,发丝尚有潮意,步履有些虚浮的被刘彻紧拉着,身上还穿着皇帝的氅衣。。。刘彻每每春风一渡,何曾见他风流旷放的陛下对谁如此上心。于是笑道:“卫侍中,宫中可还习惯?”


卫青脸上一热,老实回道:“多谢公公挂心,都好。”


刘彻知道春陀有心逗他,不耐烦地把灯吹熄塞进春陀手里。


“哪儿来这么多话,前殿那边安排好了?”


春陀忙俯首道:“都已安排妥当。”


“车马呢?”


“在南门外候着。”


“今夜之事小心走漏。”


“陛下放心。”


刘彻点头示意。春陀便告退而去。


卫青跟着刘彻,边走边四下打量周遭。这密道建于未央宫地基之下,不甚高阔却修砌得十分平整。身处地下,他亦能凭借敏锐的感官判别行进的方向与路径。


于路枯燥,刘彻耐不住打趣道:“你也不问朕要带你去哪儿,卖了你也不知道。”


“陛下富有四海,想也不差臣这几钱。况且,若臣所觉不差,现在应是正往天禄阁方向。”


刘彻点头,将人拉近搂住:“这么精的孩子,寻常人家定受用不起,还是留在身边祸害朕的好。”


这调笑的话让卫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刘彻环着他的肩。顺手婆娑着他沁凉的脸颊,却用正直无比的口吻道:“你可知未央宫下为何会有这种密道?”


卫青正不知如何应对刘彻的风流阵,听他转换话题忙正色道:“臣不知。”


刘彻仍旧一本正经:“高祖登基之初,恐开国元勋功高桀骜,地方藩王割据不臣。寄望于吕后势力。营建未央宫之时暗中修此密道,连通宫中各处。方便吕氏官员入宫议政。后为宫中禁秘。日后你我君臣议事,也可效此法。


“诺。”


“还有就是。。。”


他这一番平铺直叙,卫青却听得其中机锋。一时入神,那只作乱的手顺着脸颊滑到脖颈,伸进衣领也浑然不觉。


如今情势,与吕氏当年何其相似。卫家虽根基尚浅,但刘彻若当真要用自己,为名正言顺,必然要抬高卫氏的门第,难保将来不成大势。。。


卫青隐隐感觉,刘彻未说的话其或许是。。。高祖身后,吕后专政,帝权旁落。又而后,孝文帝即位,吕氏一族清剿殆尽。


他今日带自己入到禁地,又将这宫禁秘闻告知。想来一是以示信任,再有,便是暗示卫氏来日莫效诸吕之患。


卫青心中雪亮,却也能明白刘彻作为一国之君,对亲近的臣子那不好明言的隐忧。选择这种方式,看来是试探,细想之下,何尝不是一种保全?


刘彻自认这话说的足够坦诚自然,他等着卫青的反应。却既不想见他听出此中深意诚惶诚恐,也怕他听不出来,或假作不觉又或者不以为意。。。他并不怕自己的近臣恃宠而骄。却从来怕的是,自己引为知己的人对自己的不信与藏私。。。他心中百折千回的想着,自己都觉得自己难伺候。


那人只幽幽道:“乱政者起于一己私欲而已。”


刘彻一哂:“说的是,但却是一句最实在的废话。放眼世人熙来攘往,哪个不是为了一己私欲?一愿达成又图他志,终归是人心不足啊。”


那人却并不为帝王话里讥诮所动,只随口接着方才的话道:“是,但为官者,若以家国盈怀,人心又岂有不足呢。。。”


风轻云淡的一句喟叹,如清风过耳。荡开心绪百转。


“好一个家国盈怀!”刘彻慨然而笑,心中忽的一派清明。或许眼前之人年纪尚轻,还不识人心利欲的厉害之处。但这出自少年人一腔赤诚的话却当真提气。


“卫青呢?可有什么私愿么?”


“私愿?”卫青轻喃。幼时只求温饱,得来后便求至亲团圆平安,而后是有余力修文习武。至今功名亦遥遥在望。从来只觉幸甚。仔细想来,也当真是刘彻所说的“一愿达成,另图新志”。乍然被这么一问,一时细思恐极。若是将来。。。自己真的如当年甘泉宫的钳徒所说的功至封侯。。。。自己会不会也人利欲熏心贪心不足之流。。。


刘彻见他神情从苦思冥想到苦大仇深。猜到他大概是想远了,哑然失笑。


他尤爱卫青这点,世事洞明,心思却总是清白简单。


“卫青是狗蛋人,不为难你了!”


“谢陛下。”


这一番君臣灵犀点透,许多事不言自明。


“卫青,从此处上去便是天禄阁,再往西为石渠阁。即日起,朕特许你随意取阅此中藏书。”


刘彻说着搂紧了身旁欲捡撩衣行礼的人。


“还有就是。。。得空了,多陪陪朕。”


卫青抿唇笑着点点头。


刘彻道:“朕带你看一样东西。”说罢拉着他跨上石渠阁的通道。


石渠阁是未央宫中存放各类档案的所在,卫青随着刘彻数过整齐码放着帝国各类卷宗的书格,刘彻从成堆的书简中精准地抽出一卷递给卫青。卫青凑到烛台之下看时,只见卷首笔力虬劲地写着“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太后无恙”。竟是当年匈奴冒顿单于致吕后的国书。这蛮横示强的称谓让卫青心中一沉,当下逐字逐句仔细研读。


刘彻已经找出了吕后的回书,转头见卫青握着书简的双手因用力而指尖泛白,眉头紧紧皱起,嘴角紧绷。想来是读到其狎亵大汉国母一处。于是默然上前,轻轻将书简抽走。那段轻薄之辞脱口而出。


“孤偾之君,生于沮泽之中,长于平野牛马之域,数至边境,愿游中国。陛下独立,孤偾独居,两主不乐,无以自娱,愿以所有,易其所无。”


卫青的手捏着袖口,随着他语调起伏紧了又松。


“很气吧?朕第一次得知这封国书的内容时,跟你差不多大,反应可比你激烈多了。但是随即看到吕后给那冒顿单于的回书时。反而平静下来。”他说着将另一份书简递给卫青。上面写道:“单于不忘弊邑,赐之以书,弊邑恐惧。退而自图,年老气衰,发齿堕落,行步失度,单于过听,不足以自污。弊邑无罪,宜在见赦。窃有御车二乘,马二驷,以奉常驾。”


卫青卷好书简,神情中带上不属于少年人的冷峻。


“陛下就是在那时下定决心要反击匈奴的么?”


“不,早在南宫皇姐远嫁之时。那时我还小,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开仪卫,追着和亲的队伍边跑边哭。最后皇姐不忍,下车来哄我。我对皇姐说,有朝一日我必会亲擎汉旗扫荡匈奴王庭,接姐姐回家。。。”


他的声音平缓沉稳,但至亲生离的画面却依稀在目。那时眼前的万乘之君应当还是稚气天真的彘儿,至此国仇家恨却在幼小的心里扎了根。


“臣能懂,当日长姐出嫁时,虽知不过一衣带水之隔,心中亦是百般不舍。何况南宫公主远嫁蛮族,境遇堪忧。。。”他不再说下去,只是伸手轻轻搭上刘彻臂弯。


“有朝一日,汉家旗帜定会席卷阴山。”


他在心中发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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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秋凉,缺月悄西时四外渐起薄雾。袁靖抵不住困意靠着车门眯了一觉,再睁眼时一箭开外的未央宫轮廓已看不分明。他揉了揉眼,伸展四肢打起精神。却不禁心里暗发牢骚:这新安插的建章监当真好大的人物,竟劳动他堂堂大汉建章营卫大半夜有觉不能睡的在这儿侯着。


这却也不能怪袁靖清高。他虽才入建章,却是留驻宫廷的禁卫。这支百人的队伍向来直接受天子调遣。忽然从天而降一个统领,还是骑奴出身,今不过束发之年。虽知一切都经刘彻授命,但今日这等鞍马驱驰之事却还不曾有过。


袁靖跳下车来回踱着步,侧侧轻寒,月影朦胧。脑子里尽剩下些寂寞恨更长的凄叹。


静夜中,一阵轻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袁靖转身看去,不远处,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步履生风地破雾而来。


“卫大人?”袁靖迎上去呈上建章印信道:“卑职袁靖,奉命护送大人回府。”


走得近了,夜灯幽光下看清少年颇为清俊的面容。袁靖心里撇了撇嘴,面上仍旧一派恭敬的走到车前摆好小凳。


“有劳。”少年温和一笑,如沐春风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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